《魔女日记》
“妮诺,我一直听说远古的东瀛有‘巫女’这一圣职者,是一圣洁美丽而与修女并称的。”
“不是,远古,其实到现在都还有这样的职业吧。”
“给我讲讲吧,关于巫女的事情。”
“哈?为什么我要讲给你听啊。知识这种东西啊可是无价的啊。”
“那就用情报交换。你不是那个世界的侵略者吗,情报什么的应该很需要吧。”
“这样大丈夫吗?”
“萌大奶哦。”
“kiriyoki,切雪。雾雨切雪。”
如同雪一般凛凛然的少女从天空之中静静地飘落在地面上。
她如同冰晶一般的透着寒气的玉指抚上了长太刀的剑背,躬身指向苏维。
“来者何人?”
她用包含着威严与冰冷的语气质问道。
然而少年置若罔闻地给出了冷淡的赞叹。
“好美……”
“什么?!”
少女一时羞红了脸。
“你的舞姿非常美,把天候的雾气,风云的变动都算入其中,每一次衣角的摆动都恰到好处。”
少女一时间对直白的赞叹哑口无言。
“但是,你的剑要更美。”
“没有犹豫的干净的剑。实际上是斩杀之剑。像雪一样轻柔而暗含杀机的不发之剑。”
“原来……你也是懂剑之人。”
少女露出了“甚好、甚好”的表情。
“这套剑叫什么名字?”
“细雪之舞。”
“不好,应该叫切雪之舞。”
“用纤细而柔弱的斩击切断飘落的雪花,实际上每一剑都藏着凌冽的杀机。”
“切雪之舞,无谓的杀机。在生死的一瞬切断一切的可能。”
少年的周身的空气突然凝固起来。他轻轻飘飘地抬起右手,让少女突然感受到一股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杀机。
“不行,没办法模拟出意境。”
他突然垂下了手,露出了与冷酷神情不符的丧气。
“怎么可能模拟得出来嘛!你是超级计算机吗!”
少女忍不住吐槽。
这个时代,剑术的套路其实也并不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只要有一小段视频,一台超级计算机就可以在30秒内完整模拟出来。
但珍贵的是,感受意境的方法。
意境,也就是意如其境。境便是环境,意境就是人制造的环境。
一个能让人更容易发挥出自身才能的环境。
著名的‘秋水’之境,释放之后,可以短期内减缓数十倍的体感时间。
而“细雪之舞”也是其中一种,把自己的身体幻想成雪花,从而获得超越肉体本身的轻盈与敏捷。
甚至有的意境,可以对他人产生影响。
研究者认为,意境是人的主观对客观世界影响的一种,是精神力产生的一种“力场”。
想要学会并使用一种意境,是相当困难的,必须要在恰当的环境之中长时间磨练。
少女曾在北国雪原习剑三年,才终成细雪之舞的意境。
然而眼前的少年竟然想要马上学会?
她惊讶的同时,也有些许的好奇。
“你想要看看剑谱吗?”
“啊?”
少年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说,我把剑谱借给你啦!”少女有些不快地说道,“但是前提是,你能跟我用真剑切磋一下。”
少年似乎也感到有些许的新鲜感。在同龄人之中,大多都是痴迷于魔道的天才。
他用很直白的动作回应了少女,直接从空间中取出一把精炼的制式长剑。因为在学习剑性御制的原因,他曾一口气订制了五百把精制同样的精品,差点因为收购军用品而被政府追查。
他摆好了一个防御的架势,似乎等着少女来进攻。
那我就不客气地抢下先手啦!少女露出了淡淡的邪笑。
她将莹白色的太刀横在胸前,如同优美的燕子一般跨步俯冲出去。
在真剑比试中,被先攻的一方是很危险的。因为冷兵器的攻击往往远比防御简单,大多胜负都决定在数十招甚至十招之内,根本没有机会使用防御的架势。
剑士常使用的架势是“斜当”,通过剑的碰撞转移攻击的重心,再借机找到攻击的机会。
但是,对方的剑士却用的是“格挡”。
“格挡”是非常原始的一种架势之一,将剑横在身前,正面抵挡对方的攻击。看似光明正大,其实一旦对方中途变招,使用者就没有反应之力了。
但是少年却依旧镇定地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因为危险的迫近而露出慌乱。
他略微吊起的眼角露出了微微的寒光,随着一剑横空击来,他微微一侧身,将防御用的剑变换了一个角度。
少女大吃一惊,对方已经看破了她攻击的意图。她苦恼地准备再次变招,却发现自己因为冲的太快,身体已经无法改变方向了。无奈之下,只能直直地撞击在剑刃上,借助剑刃之间的摩擦改变身体的重心,像剑刃之后的对手逼去。
“喝!”
反震带来的麻痹感让她有些难受。不过到此为止了!
她转身绕道长剑的背后,已经能够从侧面看到少年的背部。她蓄住前冲的态势,让身体如同一张绷紧的弦拉到极致,优雅地旋转,反身就是一个漂亮的回击。
不过,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对手慌乱回头的表情。
少年背对着她,双膝微曲,苍白的手用一个怪异的姿势握住插入地面的长剑,做出了一个将要挥动的动作。
少女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不妙!
她瞬间就察觉出,对方所做出的动作,也是蓄势的一种。
人体的肌肉有很强大的舒张能力,肌肉纤维的收缩,可以在短时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而一个强大的剑士,懂得运用这些收缩,统合身体的肌肉,在一瞬间将攻击的力量提升到极致。
这个过程,就叫作蓄势。
而一般剑士的蓄势,往往就在一瞬间完成,就立刻释放自己的攻击。
但是对方竟然保持了长时间的蓄势状态……
少女这才注意到,少年的重心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就算刚才接受了少女全力一击,脚步也没有半分的改变。
从战斗开始的时候,少年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他为的就只有这一招,而蓄势待发。
如果说少女的剑,像是猛烈的準鸟,迅速而强烈地发动猛烈的攻击。
那么少年就如同一只老练的蛇王,忍受鸟的骚扰,将毒牙藏在身后,在恰当的时间一举咬下猎物的喉咙。
他的手产生了细微的颤动,然后他的剑也开始了震动。
如同火山爆发一样,能量在一瞬间汇聚到极致,以一种可怕的态势喷发出来。
当他的身体慢慢下压到极致,女孩的太刀已经迫近到他的眼前。
莹白色的刀身反射着星光所独有的皎洁纯净,也让女孩看清了他的神情。
一种超越了极致,超越了冷漠与沉静等诸多表情,女孩再也看不到初见时少女流露出的让人温暖的笑容,而是面无表情,只是流露出一种赤露露的杀意。
如同幽深的冥河一般暗涌的眼眸中,仿佛藏匿着一种可以破却虚幻的强烈意志。
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热情之心隐藏着冰冷的神情,其实你的心有着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的感情。
少年挥出了极速的一剑。
没有任何的花俏与招式,蓄势待发的剑如同离弦之箭平稳地飞出,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形成一个简单的大范围的圆形斩击。
但这对于使用细兵器,并且已经近身的少女来说,就是无可抵挡的杀招了。巨大的剑刃很干脆地将长太刀弹飞,然后迅速逼近了少女。
“我……”
少女一瞬间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巨大的剑刃似乎在视野中一点一点变慢,慢慢靠近她的身体。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
想起了继承了父亲的神社,至今还没有找到后继者。
想到了学校里可爱朋友,似乎今后的行为也依然让人担忧。
想到了自己熟识的临街的女孩,没办法再享受她精湛的厨艺了。
但她没有过多的怨恨。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已经完全相信眼前这个释放着无形杀意的人是要真的把他杀掉了。反而却生出一种荒谬的超脱感与平静心。
似乎对剑士来说,在比试之中死去,是可以被接受的死法。
好扭曲啊……
她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巫女,你是在蔑视我的剑技吗,竟然在决斗之中闭上眼睛露出解脱的表情,这是想要干什么?”
唉?
她慌乱地睁开眼睛,无法置信地发出了愚蠢的叫声。
我没死?
这才发现,巨大的长剑正停留在自己纤细脖子前的一厘米处,一个很小很小的灰色小点停住了长剑的攻击。
“你是傻瓜吗,为什么不用释放魔法呢,我看到你的身上佩戴着防御用的术式,以为你一定会小心让自己受伤,才毫不犹豫地攻击了。”
少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巫女服上是有防御术式,甚至还有自动配备,能够自动防御。
少年似乎有些生气。好像是因为对少女的愤怒,他的杀意似乎更强烈了。
“明明是自己提出要进行切磋,竟然露出这样软弱的表情,真是……”
“呜……哇啊!”
“喂!”
少女冷不防地扑在少年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是要闹哪样啊!”
他僵硬地扶住少女瘦弱的肩膀,用无法释怀的神色看着少女梨花带雨的脸蛋。
“因为你……刚才好像要杀了我,呜,雪真的好怕……虽然当时有一瞬间,角得因为比剑而死好像很帅气……但是现在想来果然还是好口怕!”
“我怎么会杀你啊,这不是比试吗!”
“但是,好重的杀意吖”
“我是在认真跟你比剑啊!倒是你,完全没有用‘切雪之舞’嘛,竟然用那么随意的态度向我发动攻击,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
“对、对不起,呜呜”
少女似乎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凛凛然与镇定自若,好像去掉开关的泪腺不要命地汹涌着泪水。她不自觉将少年抱得更紧,柔软身躯通过薄纱一般的巫女袍几乎要完全糅入少年的怀中,让他不自觉升起一丝怜惜之意。
似乎是哭累了,少女的大哭变成了小声地啜泣。
“你好像腿都软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移动到长太刀的旁边,将之收入少女的刀鞘,然后轻轻地横抱起少女,变成了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咿!”
她露出一个如同小鹿受惊的表情,用迷离的泪眼注视着少年。
“不要、回家,家里、很,黑。”
“那要去哪里?”
“去找、爱娜,想要见爱娜。”
爱娜……
他总觉得一切都明白了。
等到回到十二号公寓时,已经是深夜零点了。
当房东小姐看到被公主抱、泪眼迷离、衣衫不整的少女,可怜地卧在少年的怀中时,一股如同鬼神一般的巨大气势爆发了出来。
“苏维先生,您只是出去进行夜晚的散步,为什么会带着一个女孩子回来呢?”
“爱娜,是你认识的人吗,那一切都好说了。”
仍然有些神志不清的少女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好像天使一样散发着光芒的女孩,身体不知从何处升起一股力量,从少年的怀中挣出,跳进了少女的怀中。
“爱娜、爱娜!”
她不停地摩挲着爱娜宏伟的胸部,似乎想要从中获得温暖之感。
“不哭不哭,乖啦,没事没事”
当少女逐渐平静下来,进入梦乡之后,房东小姐转向了少年,用一种锐利地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少年。
“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来龙去脉告诉我呢?”
名叫苏维的少年暗暗叫苦,他开始有些后悔不应该为一时的快乐而忽略未来的和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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